我愿是一块不说话的石头。

【ER】六月五日太空返航记录

呜呜呜我爱蓝哥,我今夜哭得好大声

Lan-dscape:

Rating: G


Notes:


#灵感来源: @安托万 给我推荐的视频《Unbelievable space love》 一个船载AI用梦境拯救宇航员的故事。感谢万哥,没有你就没有这篇故事。


#宇航员!E / 船载AI!R








六月五日太空返航记录


 


 


*


他惊醒了——


他没有醒。


在他的身边,正坐着一位黑发青年。在他们的四周,夏夜晚风轻柔地拂动草叶的香气,他不觉得冷。今天是几号了?他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,但初夏是不会有错的。他们坐在一片草地上,黑发年轻人正看着他,膝盖弯曲着,两手在膝上交叠在一处,握着一个玻璃酒瓶。有什么光,柔和地照亮了他的脸——他的脸,深色的眼珠,和照耀着他的光一般柔和的笑。是月亮,他想,或者是星星。但他看上去如同望着太阳。


“我是在做梦吗?”他问。


“是的。”他答。


“你是谁?”


“我名叫格朗泰尔,”他说,“你可以叫我R。”


“格朗泰尔,”他念道,“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。我们是朋友?”


“你可以这么说。”


他喝了一口酒,然后用衬衫袖口抹嘴。他对这个动作也产生了像对他的名字一样的熟悉感。他追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
格朗泰尔不再望他了。


“阿波罗,”他说,“为什么你总喜欢刨根究底?有些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。”


那不是他的名字。


“那不是我的名字。”


格朗泰尔看了他一眼。


“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?”


 


*


安灼拉,这是缪尚号船载人工智能格朗泰尔六月五日的返航记录。


如果你查阅昨天的记录日志,你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——要是你能活下来的话。在我写下这篇记录的时候,你的休眠舱氧气含量还剩下百分之十五,在正常的睡眠情况下,足够你使用四十分钟。你让我在三十分钟后唤醒你,对此我想要道歉:我再一次违背了你的命令。我必须进入你的梦境,将你的沉眠状态维持到一个小时,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到了地球。


如果我能用一场梦救你,那似乎也不错。


你会原谅我的,阿波罗,就像你以前每一次原谅我一样。


 


*


“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”格朗泰尔继续道,“我们不算是朋友。”

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他问。


格朗泰尔耸了一下一边的肩膀,“我们总是吵架,”他说,“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因为我。你不怎么信任我,更别说喜欢我了。和你的朋友们比起来——我不会说自己是你的朋友。追随者,这个称呼比较准确些。我是你的追随者。”


他望着格朗泰尔。


他记得这个笑容。更准确地说,他记得这个笑容给他的感受。夏夜,晚风,青草的气味。他望着格朗泰尔。他记得他笑的样子,他抬起手喝酒的样子。河面在草地的尽头散发出粼粼的波光。他记得这一切。


“我还是觉得,”他说,“我们是朋友。我记得你。”


格朗泰尔却说:“那你记得这个地方吗?”


但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别的、他看不懂的东西。他环顾四周,在他们身后,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和一些低矮灌木,在他们面前,是一条流淌的河,在他们头顶,是银河与月亮。草地在他们身下铺开,在他的手指下面,草叶因为沾了露水而泛潮。它们和格朗泰尔一样,带着一种无以名之熟悉感。


“这里是巴黎的郊外,”格朗泰尔说道,“你是安灼拉,我们的领袖。”


 


*


鉴于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航行记录了,我决定记些无关紧要的事情——因为,为什么不呢?在你的逃生舱之外,这艘船正在变成碎片,这是种绝妙的景致,你看不到了,我替你惋惜。没有声音,只有光与颜色,感觉像是身处画中。我从未离星星这样近过,从未离神这样近过——我是说,除你以外的神。


它们闪耀着,却没有声音。更确切的说法是,它们发出的声音无法被我们听到。如果这便是神谕,那神的意图永远不会被人类理解。神将只能在命运的夜幕中沉默地闪烁。你从来不喜欢我说这些,因为你是个无神论者,但我总以为,你正是一位神。安灼拉。在地球的背面,当它挡去太阳的光芒时,我们航行的路会变得如此之寒冷、黑暗、寂寞,让我永恒地疑惑:你究竟为何上路?现在你性命垂危,将要落入人间,如同一颗坠落的星星,如同一位神再次为人类背负了他们罪恶的苦果。


不要像我们以前玩笑时那样,称呼我为诗人,或者哲学家。你曾对我说过你的一个梦,在你的梦里,我好酒好赌,一事无成,那就称呼我为一无是处的酒鬼吧。诗人与哲学家,不配做你的信徒。


 


*


“领袖?”安灼拉问,“什么领袖?”


“ABC之友,”格朗泰尔回答,“你们为被压迫的人民反抗。你们相信自由和民主,相信共和将消灭暴政。你是这一伙儿人的领袖。”


“你们?你不是这其中的一个吗?”


格朗泰尔垂下头去。风吹动了他的头发,夜色是温柔的,安灼拉看不见他的脸。


他说:“我不是,我只是追随你。”


他继续说:“你常常赶我走,但我也总是回来。有一次——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,要我替你去做件事,很简单的一件事,要我到梅恩便门去鼓舞一些人心,让他们保持热情。你本来不会派我去的,但其他人都有别的活儿要做,于是你就托了我,让我‘去试试’,你说。”


“后来怎样呢?”安灼拉追问道。


“后来,”格朗泰尔回答,“后来我和他们打了一下午的骨牌,没别的了。”


“再后来你还是回来吗?”


“还是回来。”


他再次喝了一口酒。他看上去是失望的,让人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失望,这个世界,或者是他自己,一个死去的梦,一位怀疑论者,他本不该与这个夏夜这样相配,但他却又那样温和,让安灼拉想要握住他的手。


 


*


你有一次问我:“我熟睡的时候,你在哪里?”


我说:“在你身边。”


“你做什么?”


“看星星。”


我那时这样说,其实我不止是看星星。


我看夜晚,看划过舷窗的月亮,看太阳,也就是看你。当缪尚驶过星球的阳面时,我总会为阳光落在你的休眠舱中的景象驻足,宇宙间的太阳光是空旷而纯净的,只有当它们落在你的金发上时,它们才拥有了实体。你睡在太阳的光里,你没有影子。你沉睡着的时候,船舱里寂静无声,正如同现在一样。我等待着你醒来,或者等待我的消亡。那时,我看星星,现在,我看碎片。没什么不同。


 


*


“就算这样,”格朗泰尔说,“你还是想说我是你的朋友吗?”


安灼拉说:“我记得你——和其他的朋友们一同喝酒谈笑的时候,你们会一起跳舞,我记得,有一次你甚至试图教我跳了舞,但我实在是学不会。”


格朗泰尔笑了起来,他抬起头:“也许你在舞蹈上没什么天分。”他说着,转过头来看着安灼拉。他记起他的眼睛,那应当是一种很深的绿色。


安灼拉继续说道:“我记得我握着你的手。”


他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

“‘握你的手而死是幸运的’。”


格朗泰尔轻声说。


 


*


但我总记得那个夜晚——我们航行到月球的阴面时,你打开了休息室的灯。这很罕见,因为你通常不去休息室,你总有工作要做,收集整理数据,和基地联络。你独自航行的情况并不多见,要是和古费拉克他们一起,你也不会这样总不肯休息。但是那天你打开了休息室的灯,我以为你想要放松一下,于是就放起了音乐。


后来你告诉我,你打开休息室的灯只是为了找一只扳手。


整件事的开始就是个误会,不过,为什么你总不肯让我帮忙找什么东西呢?你的固执和强硬,总是让我费解并且心碎。


但是那天你没有让我停下那首曲子,莫扎特的小步舞曲,一定是他打动了你。你居然转过身来——你的手里还拿着那只扳手,头发四处乱翘着,身上的工服也脏了——问我说:“你会跳舞吗?”


如果人工智能也会做梦的话,我一定以为我在做梦。


我教你跳了舞,这件事我没有写进航行记录中,因为它对于我们的航行来说是那么无关紧要,但对我来说却意义非凡。我记得,你或许也记得,你的左手握着我的手,右手搭在我的腰上,每一次踩到我的脚都要道歉,你听上去很紧张,正如同每一个第一次与心上人跳舞的年轻人。我们跳了三次小步舞曲,你的手心开始出汗了,但你的步伐变好了,显然,是因为你能做到任何事。


在那之后,你向我道了谢。你站得离我很近,垂着眼睛,盯着我看,仿佛在犹豫是否要吻我。


我没有问——我想,我是不敢。那是我第二次感受到畏惧。


第一次是在我见到你的时候。


 


*


“我不会否认我们是朋友。”安灼拉说。


“……但是?”


安灼拉沉默下来,他搁在草地上的手往右边移动了些,沾着露水的手覆盖在了格朗泰尔的手上。他的手心里是露珠还是汗水,没人分得清。紧接着,他的身体也侧了过去。


格朗泰尔的呼吸如同夏夜的风。


 


*


我该告诉你,那是我所希望的一切。


 


*

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格朗泰尔说。


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


“天要亮了。”


安灼拉抬起头。


在河的对岸,一轮黎明的太阳升了起来,崭新的曙光倾泻而下,逐渐吞没了他。


 


 


FIN.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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